谢顶往事二

上一次，我们在短暂的高中生涯里浪费了太多笔墨。如果再这样下去，那就犯了本末倒置的老毛病了。所以接下来，我要把目光从两位老师身上挪开，安放到另外一些人身上。在我的生命里，他们要么跟我有更长久的相守时光，要么跟我有难以割舍的血缘纽带，比如说，我的舅舅。

我有四个舅舅。

其实那天“谢顶”两个字甫一出现，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的大脑壳中闪现出来的配图就是我的四个舅舅。他们站成一排，相亲相爱，面带笑容，对我微微颔首。

但是我紧接着就意识到，这样直观的联想是不礼貌的，我应该优先想像别人谢顶的样子，再不经意的过渡到我的舅舅，这样的姿势才比较得体。

如你所知，他们都是谢顶界当仁不让的代表。

大多数男人谢顶以后，都喜欢采用地方支援中央的做法，用边陲的头发来掩盖中部的空虚。这样的发型其实相当诡异。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从左往右，或者从右往左横亘在头皮上的。由于数量稀少，所以界限分明。活脱脱一个山寨版的“地沟垄”。又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覆盖在坦荡的头皮上。所以，这样的发型一般都流于轻浮，一阵小风就吹走了他们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吹来了他们笨拙的慌乱和焦躁。

所以我刻薄地将这种发型概括为四个字：

聊胜于无。

但我的舅舅们不是这样。

即便渊博如我大舅，他是一所小学的校长，按照一般的偏见，这绝对是一个酸腐的文人，对于头顶大事应该是分外热心的。但他作为大哥，一直都是以身作则，大爱无言。哪怕谢顶了，他也谢得光明磊落，谢得坦坦荡荡，从来都没有试图掩盖什么。可以这么说，他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看着他头皮长大的。其他三个舅舅没有为人师表的压力，更是谢得随心所欲，谢得与世无争。

以至于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我的舅舅们可以这么超然？是什么造就了他们这种恬淡平和的心态？

很久以后，我才把目光投放到一直坐在热炕头上笑而不语的姥爷。

他是四个舅舅的造物主。他把生命给了他们，把心态给了他们，把谢顶也顺便给了他们。

姥爷凭借自己旺盛的生命力给了四个舅舅四头乌黑浓密的秀发，让他们在年轻时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但又凭借一己之力，让他们在人到中年之后自发地剥落头顶的秀发，直至绽放出一个睿智成熟中年男人的光芒。

大爱无言，大音希声。天空没有秀发的痕迹，但它们已然脱落。

怪不得！怪不得从我记事起，姥爷就是无欲无求的发型，其实已经相当于没有发型。

高，实在是高。如果已经没有头发，那谢顶又从何说起？我再一次被姥爷的生活智慧所折服。看来，四个舅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接下类我把目光投向了4个舅舅创造的表哥表弟们。

算了算了，我于心不忍又把目光移开了。

最后我把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一句简单的俗语让我瞬间呆若木鸡。

外甥像舅。

但是作为一个平凡的外甥，我的舅舅们已经慷慨地把他们最具显性基因特色的大鼻子遗传给了我，我已经感激不尽。那么，谢顶，这个显性基因的王者，这顶遗传届的皇冠，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掠美了，我的各位表哥表弟们，舅舅们智慧的基因，就拜托各位了！

最后的最后，为了扭转大家对于谢顶长期以来的偏见，我给大家分享一段话。话很短，但是看完之后，2亿中国人都沉默了。

现在理发店真的太贵了，如果我十年前开始谢顶，那每年节省下来的日常开支买一只基金，到今年的利息收入都能去北欧玩儿半个月了，真的后悔了，很多人都没想到过这个方面。当代青年毛太多是一种负担，要是男人三十岁还不谢顶，可以说是对家庭非常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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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表哥今年刚过三十。

他已经是一个对家庭非常负责的人了。

你对家庭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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