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发以后

脱发以后

文

阿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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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DonkeyTalk』原创首发

“不要！我的头发！”

“小姑娘你下不下车，到终点站了！”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男声把林茂从梦境中拉回现实。猛地睁开眼，来不及搞清情况，林茂匆匆提了包跳下车。最近工作太忙，自己竟然在公交车上睡着了，还好家就在总站，没耽误回家。说来也奇怪，刚刚做的梦竟然也与最近的经历有关，梦中自己变成秃头的可怕情景还历历在目，林茂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林茂从小就有一头人见人夸的长发，发丝柔顺呈自然的栗色，阳光下十分耀眼。然而今年开春以来，林茂发现自己掉发越来越严重，发际线也靠后了许多，每逢出去与朋友合影，脑门前总是光秃秃的一片。想到刚才的噩梦，林茂愈发苦恼，不禁联想起母亲林荣的头发。打有记忆以来，母亲林荣发量一直很少，尤其是头顶正中间只零零散散分布了几根头发，像是硬邦邦的法棍上长了毛。自己上中学以后，母亲更是索性绞去了长发，剃了个男式发型。从前林茂因此来嘲笑母亲，林荣总是辩解说自己做小姑娘的时候头发比林茂多得多了，林茂只当这是她不服气的话罢了，未曾想自己如今竟也要步她的后尘了，尽管自己一直查找脱发的原因，饮食上也百般忌口了，可脱发的情况只是有增无减。叮铃铃——“喂，经理。”林茂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小林啊，我跟你说一下，你这次做的方案我看过了，大体上没什么问题，一些小问题我都给你划出来了发到你邮箱了，你今天晚上改一下吧，我明天看。”经理有些不耐烦地说完这些。“好的，我……”“你抓紧改吧，我还有事忙。嘟——”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最近是公司三年一度的考评时期，林茂当初做实习生的时候和另几个名牌大学出来的通过各种压力考核，最终幸运地留在了现在的公司，如今却赶上这个考评，紧张的情绪还没缓和多少反而更厉害了。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了家，迅速给笔记本充上电，就开始码起字来。中途几次，林茂的眼皮都忍不住要耷拉下来，终于还是撑着改完了方案，斜眼看了下桌面右下角的时间，十点半，还不算太晚，简单收拾了下衣服去洗漱间淋浴。洗完澡，收拾完自己一堆落发，正准备吹头时，忽听到门外老父传来的声音：“搞什么呀，半夜三经的还在洗澡，白天晚上都要洗，有啥好洗的，像八百年没洗过澡一样，我真是被你们搞得睡个觉也睡不好！诶！你们真是要我老命了！”林茂平时作息一向讲究，又因为父母都睡得早，十点半左右就会熄灯睡觉，今天因为突然有工作所以这么晚还没睡，可这也不是她的错啊。本来自己脾气就暴躁，加上这一番胡搅，林茂的火气腾地就蹿上来：“我搞什么，我忙工作，你自己说说看，我哪天不是十点半就睡觉了！你睡不着还要说是我搞的，你不舒服去住马路啊，那没人洗澡了！”“我警告你啊，你再敢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老父气急败坏，用右手食指指着林茂的面孔。“我就说了，怎么……”“干什么呀，大晚上的，邻居都听到了，你爸是没什么，你还是个小姑娘，人家听到怎么想你啊。”林荣听到了吵架声赶忙来调解。林茂只觉得无语，转过身冲向自己的卧室，重重地摔了门。门外的声音依然没有断：“你女儿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你少说两句吧！人家是在忙正事……”林茂越想越觉得委屈，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一个劲往下流。滴——滴——短促的铃声打破了这轻轻的抽泣声，以为是公司或者客户的消息，不敢怠慢，林茂用手背抹了把面，遂点开手机：[明天有空吗？出来见一面吧。]原来是男友石查楠发来的信息，最近自己工作忙到几乎忽略了男友，想到这，林茂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回到：[中午有两个小时空闲时间，什么事？/可爱]句末还加了个撒娇的表情。[嗯，有些事要跟你当面谈谈。地点到时候我发给你。][好的。/可爱]依旧是这个表情。和石查楠在一起是从大学开始的事，几年里，男友对自己甚是宠爱，那时好多同学都羡慕他们俩的感情，林茂也一直坚信能同男友走到最后。想到那个阳光爱笑的少年，林茂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刚才的不痛快显然已经忘得差不多，抱着手机甜甜地睡着了。“林茂，起床了，再不起上班要迟到了。”林茂听得洗漱间里传来的哗哗水声。“赶紧起来吃早饭吧。”林荣举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到。打开柜子，挑了件不是很休闲的连衣裙，又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转了几圈，心满意足，这才提了包要出门。“妈，今天不直接去公司要先去见客户，家里的小车借我开一下哦。”林茂取过鞋柜上的车钥匙。“嗯，知道了，你开车注意点啊。”“走啦，拜拜。”公司最近的考评除了书面形式还给林茂任职部门几个工龄不满两年的员工分配了一个小项目，今天就是去和客户进行最后的签约的。本来这个项目并不是太困难，哪知居然碰上了竞争公司一力打压，林茂忙前忙后、说尽好话，又向公司争取到一定的福利给对方客户，终于留住了他们。前面路口再转个弯就到客户公司了，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喂，李总啊，怎么了？”是这次的客户来的电话。“小林啊，不好意思啊，你今天不用来签合同了，xx公司那边派人来跟我沟通过了，如果我跟你们公司签约了，就要终止我们的合同。”对方声音有丝愧疚。“不是，李总您听我说，我都到……”“我也知道你挺不容易的，但是如果xx公司终止合同了，那我这方面的损失就太大了。”“您听我……”“我说真的，我这个损失太大了。”“我……”“这次合作真的是不好意思啊，对不住，真的不好意思。”“没事，您肯定是要以您的利益为先嘛，我懂的。”“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忙，先挂了。”“哎，再见。”嘟——“靠，这都什么人啊，临了了居然毁约，”林茂不忿，“这次考核怎么办呀！”吁——前方有两名交警正给自己做手势示意停车，林茂瞥眼，才发现车开到公交车专用车道上了。这下惨了，林茂心道，一边降低了车速。其中一个交警走到车窗前来，林茂迅速探出头，一脸无辜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想点事情没看到……”“开车好分心的？”警察严肃反问，一边在电子设备上记录着信息，很快拉出了张罚单。林茂不再说话，默默接过它。中午时分，来到查楠说的餐厅，刚找到位置，放下包，大口喝了一杯服务员递上的柠檬水，还来不及给自己点上餐，林茂迫不及待地想将今天发生的事说给查楠听。“我跟你说我今天……”“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林茂一楞，好半天反映过来，“你说什么？”“你刚刚听到了。”很长一段时间，林茂觉得只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尽管周围充斥着各种人们的谈话声，小孩子的哭声，餐具碰撞声还有餐厅的音乐声。“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啊？你要学他们都打断我讲话啊？我问你，你要和我分手是因为觉得我们的感情不像以前了，还是你喜欢上别的人了？”林茂抿了下嘴唇。“分就分呗，要那么多原因干嘛。”“你……我知道了，那就分吧。”林茂气结。查楠起身推了椅子，跨步离开，只留林茂一人孤零零在卡座上。“小姐，请问需要吃些什么？”服务员热情走上前来。“不需要了。”林茂缓过神来。“那您结下账吧。”“啊？我什么也没点啊。”“是刚才坐在您对面的先生点的。您好，一共是二百十二，现金还是刷卡呢？”“现金。”无奈地从包里递出钱给服务员。“收您二百五，找您三八，欢迎下次光临。”服务员面色稍显轻蔑。石查楠，你个渣男，下次别再我见到你。林茂咬牙切齿。一个人恍恍惚惚地走出餐厅，也不知道走到哪了，走了多久，只知道那是过了好几个小时以后，失落的林茂终于下定决心般拿出手机给经理发了条长短信，然后潇洒地回了家。打开家门，还在玄关处换鞋，林荣端了一只脸盆来：“诺，我跟老中医打听过了，用桑叶熬的药水泡头治脱发的，你以后啊，就天天泡。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开始掉头发的，到时候你要是脱得跟我一样怎么办呀。”“你不泡啊？”“我不泡了，反正脱得都差不多了。”林荣自嘲道。“切。”林茂咧嘴。翌日，递了正式的辞职信给经理，经理显然还有点诧异：“小林啊，你昨天的短信我看了，但我还是劝你考虑一下啊，你的项目的事公司也清楚，你要晓得，公司并不是看你能不能留住这个客户来考核的呀。”“谢谢经理，但是我已经决定了。”略鞠了个躬打算要走。“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受点挫折就要辞职，动不动就是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以为这样灵魂就被洗涤了？Naive!”林茂并不接话，转身走出办公室。于车库取了车，驶上公路，小车欢快地奔跑着，而林茂的包里正静静躺着一份通宵赶的创业计划书。有微风拂过林茂的长发，几缕发丝在空中乱舞，若有若无的气味传进她的鼻腔，那是桑叶的味道。有话说：其实林茂的原型就是我自己，这大半年一直有脱发，还挺严重。本来想把主人公写成一个因为脱发而变得神经质的女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写成了一个励志女青年，可能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吧。（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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